第109章 这是好事儿啊
太学博士韩宗与袁树因为意见不同,所以就今文经学和心学之间的问题展开了辩论。
当韩宗亲自下场的时候,好多太学生都大为震惊,觉得韩宗这种宗师级大人物都下场了,袁树估计要迎来自己在雒阳的第一次惨败了。
此前袁树都只是和一些弟子门生展开论战,将他们纷纷斩于马下,证明了自己的优秀,但是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至少在当前,还没有人觉得袁树就一定是天下第一。
韩宗下场,被不少围观群众认为是袁树将要遭遇的第一次挫折。
当然,这也不是不能理解,袁树连着把韩宗的七名弟子击败,而且用时都很短,这对于韩宗来说,无异于直接伸手打脸,韩宗要是找不回场子,以后还怎麽在太学里混?
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袁树能把韩宗这种博士级别的人物都给逼出来,这已经很能证明他的实力了。
韩宗自己都认为自己麾下没有能打败袁树的优秀弟子,这才被迫自己主动出击!
所以袁树已经很强了!
但是没有人能想到,袁树对上韩宗也是如砍瓜切菜一般的牛逼。
对这个屡屡找事的家伙,袁树可没有任何好感,而且韩宗居然敢亲自下场,这在袁树看来更是欣喜若狂。
击败一百个弟子,都不如击败一个博士,他是要树立起自己的身份地位的,他要让雒阳人认可他学派领袖丶正宗经师的身份,如此一来,就不能只是和弟子丶门生这种级别的小卡拉米辩经。
这些号称一代宗师的家伙们也都要上来和他对练才行。
他原本还担心没有大佬愿意下场,结果韩宗说下场就下场,当真是个爽快人。
袁树很高兴,与韩宗展开辩论,火力全开,言辞犀利,舌绽莲花,口吐芬芳,第一个议题就把韩宗怼的说不出话来。
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,韩宗就哑口无言,然后场上场下一片哗然,众人都对韩宗的落败表示不可思议。
你也太快了吧?
韩宗显然也知道自己没发挥好,面色涨红,双拳紧握,感觉血压正在飙升。
第一个议题是围绕心学展开的,袁树觉得韩宗可能是不太熟悉自己的心学,所以主动邀请韩宗展开第二次辩论,就从《尚书》层面展开论战。
这总算是你擅长的区域了吧?
然后袁树再次火力全开,舌绽莲花,口吐芬芳,一顿怒喷之下,韩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,半盏茶的功夫,他便眼神空洞,张着嘴巴无话可说,面色惨白,形同痴呆。
袁树都傻了。
你好歹是个博士吧?
你好歹是今文经学在某些领域上的绝对权威吧?
辩经能力那麽差?
我不要你学富五车,你好歹不能五分钟就败给我吧?
两次都只有五六分钟,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太学快枪手丶辩经快男?
场上场下再次一片哗然,所有围观者都对韩宗快速败给袁树的事实表示难以置信,那些跟着韩宗来的弟子门生们也都瞪圆了眼睛丶张大了嘴巴,仿佛看到了三体人降临。
当时韩宗的脑袋里一片空白,耳边只有一阵鸣响声,然后他就觉得天旋地转,再然后便是眼前一黑,直接不省人事。
太学《京氏易》和《欧阳尚书》的博士韩宗于公开的辩经场上败给了袁树,而且还是两次,两次都没有超过一盏茶的时间,丢尽脸面,输的体无完肤。
袁树甚至还想给他第三次机会,但是没有第三次了,他撑不住了,直接晕了过去,宣告了自己的惨败。
这个消息像是长了脚一样的在雒阳的大街小巷上快速传播,不过半天功夫,就覆盖了整个雒阳城,包括雒阳城外的太学。
太学博士在学术辩论比拼之中惨败给「旁门左道」的欺世盗名之徒袁树,这怎麽听怎麽不合理,怎麽听怎麽刺耳。
你一个正统学术的代表者,就那麽乾脆彻底的输给了一个欺世盗名之辈?
谁才是那个欺世盗名之辈?
雒阳城内的头版头条又更换了。
太学生和雒阳城内的在野嘴炮们当然对这个消息十分关注,群体震动,感觉这个世界多少有点问题。
他们热烈的讨论韩宗整个宗门惨败于袁树一人之手的消息,不断讨论其中细节,不住的嘲笑韩宗和他的弟子门生们,又对袁树强悍的战斗力表示佩服。
胜利,永远是最好的证明,袁树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胜利,正是他牛逼的最佳证明。
于是报名参加一心会的人又多了起来。
韩宗直接沦为全雒阳的笑柄,尤其在太学之中,更是沦为茶馀饭后的议论重点和氛围调剂品。
韩宗本人直接自闭,闭门不出,不见外人,连家人都不见。
而他的弟子门生们也是走到哪里都被别人指指点点,不少人因为羞愤,也不敢见人了,更有甚者一怒之下辞别师门,离开太学回家了。
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,太丢人了,社死了都!
宦官方面得知此事以后,一方面对袁树强悍的战斗力感到佩服,一方面却也意识到情况的变化。
他们对于整个士人的生态系统不是很了解,觉得袁树对付韩宗这麽不留情面,以后和韩宗必然是死仇。
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不能让袁氏继续两头通吃,现在袁树逮着官学势力穷追猛打不留情面,不正好随了他们的意吗?
作为整个计划的实际策划人,张让一脸奸笑的在无稽之谈会议上发表自己的看法。
他认为这是好事儿。
「袁术小儿确实有才华,但是他如此不留情面丶穷追猛打,叫韩宗无言面见世人,得罪韩宗的同时,必然也会得罪其他人,太学里的那些博士,还有那些与韩氏交好的士人家族。
对袁树不满的人越多,咱们的计划就越成功,袁树越是凶狠丶嚣张,得罪的士人家族就越多,袁氏就越是不能与士人继续苟且,会被排挤,会多出许许多多的仇家,这难道不好吗?」
张让的说法得到了一大批宦官的认同,他们也都觉得袁树凶悍善战,名气越来越大,但是招来的仇恨也越来越多。
今文经学派掌控官学,势力庞大,根深蒂固,袁氏本就是其中一员,哪里能独善其身呢?
到时候袁氏被整个士族群体排挤,不就只能投入他们宦官的怀抱之中,从此与他们正式合作吗?
这是好事儿啊!
许多宦官都感到高兴,觉得袁树看似打乱了他们的计划,却又奇妙的根据他们的计划往前走,简直是妙到家了。
但是淳于登却心怀忧虑。
「我听说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加入袁术小儿的一心会了,他虽然得罪了不少人,但是也有更多的人投向他,这未必就是好事吧?」
张让不屑地看了淳于登一眼,然后摇了摇头。
「投向袁树的人,都是贪慕他的权势地位的人,都是小人,而他得罪的人,都是有名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,是能在朝廷里说话的人,对袁氏的威胁可是一点都不小。
而袁术小儿看似获得大量拥趸,实则投靠他的都是些墙头草,风一吹,两边倒,摇摆不定,又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帮助他?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出力对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?
所以咱们完全不必对袁树做点什麽,相反,我建议,我们应该安排更多的人帮助袁术小儿吹嘘此番胜利,帮他吹嘘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,让他与韩宗彻底成为死敌!」
张让的话很有道理,淳于登也无话可说,第三次无稽之谈总算没有发展到无稽之战的地步。
但是淳于登心中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忧,只是没有明说出来而已。
他总觉得袁氏家族和袁树不会不晓得这种情况背后的隐忧,总觉得张让对袁氏家族的底蕴还是了解的太少了。
人家可是天下仲姓。
难道只靠着几个姓袁的人就能成就天下仲姓的声势?
真的有人可以轻易动摇袁氏家族的根基吗?
韩宗可以?
还是其他的那些人可以?
淳于登把这些话藏在了心底里,没说出来,因为这不是他最感到忧虑的事情,他最忧虑的,是他作为出面欺骗袁逢和袁隗的人,不晓得等袁赦回来之后怎麽与他解释这个事情。
两人交好,结果淳于登却背刺了袁氏家族,袁赦要是知道了,会做些什麽?
淳于登不知道。
宦官这边对于袁树打败韩宗的事情目前是持一个喜闻乐见的态度,不仅没有对袁树做什麽,反而还派人主动帮袁树传扬打败韩宗的消息。
他们觉得这样做可以加深韩宗和袁树之间的仇恨。
这自然是不假的,韩宗的学术生涯和政治生涯可以说因为这场失败已经走到了尽头,形势再继续恶化下去,他的活物生涯估计都要提前走到尽头了。
雒阳街头巷尾传播的对于韩宗的嘲讽和对袁树的吹嘘,正在不断的刺激着韩宗加速消耗自己的生命。
当然,韩宗的失败也刺激到了其他人。
(本章完)